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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头语言、女性表达以及爱情范本

《御赐小仵作》系列影评

by Lan

(彻底告别豆瓣,把之前在小组里的帖子搬过来,三篇文章发表于2021年5月御赐小仵作小组。)

 

一,《御赐小仵作》几处可爱又真诚的镜头语言

 

小仵作这部剧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出一种真诚自然不做作,就像楚楚这个人一样——看着平平无奇,一旦搞起事业来又非常专业。

有几处印象深刻的镜头语言出彩的地方:

1,隐喻式蒙太奇

薛紧握着皇上赏赐的宝剑回到家中,门口有一缸金鱼,他的红色朝服倒影在水面。 薛是萧瑾瑜的师父。薛养了好几缸小金鱼。 薛是昌王,扮猪吃老虎,韬光养晦,放长线钓大鱼(皇位)。 萧瑾瑜是薛的掌中物、缸中鱼(棋子)。 萧瑾瑜=小金鱼,这个隐喻贯穿始终,多次出现。

 

2,平行蒙太奇

黔州行,三组人马,三场宴会同时在不同时空进行,剪辑上顺序递进:

– 楚家。仵作人家,摆设多为平民家里有的东西,竹制的桌椅,一大家子围坐一起,一起吃饭,点了蜡烛,气氛很温馨。角力在楚河与小金鱼之间;

– 县衙。木质桌椅,有桌布、分餐制,更多的蜡烛,还有一盏做工精美的庭院灯。排场大,官腔浓,谁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,距离感很强;

– 皇宫。徐公公和周将军直接坐在台阶上,伴着一盏灯笼,非常昏暗,俩人交换信息。虽然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,但气氛还是很欢乐,台词出彩,两个人的性格就立住了【有人嗑这对儿么 哈哈哈

这三幕,人数从多到少,场景从近到远,有承接、有对比,处理得相当妙。

 

3,分屏镜头

同时把群像戏里所有人的反应都单独框出来,节奏利落,气氛营造得紧密,每个角色的反应一目了然,每个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。比快速单独切换整幅画面要来得爽脆,也非常符合小仵作整体的调性。还能省下一些篇幅,留给需要细节特写展开的剧情。

 

4,动画

(好啦,知道是低成本剧。)各种小动画的运用更加突出了这部剧的气质——真诚、自然、用心、磊落。穷得坦荡荡的反而显得愈发可爱。没有硬凹五毛特效、绿幕抠图。验尸的地方配合着小动画讲解,也好过低成本假人和番茄酱血浆。回忆闪回的部分也大多数用小动画而非真人演绎,节约成本,又可可爱爱,冷月给楚楚讲小金鱼救小锦鲤的故事,就像看小学教材里司马光砸缸的故事,有种土萌的诗意。

总之,小仵作没有因为预算低,就糊弄观众。它用最普通的食材烹出最可口实惠的饭菜,作为观众吃得好开心呀。

 

5,主观镜头

景翊陪冷月回到冷家老宅。进到屋内,点亮火烛,此时镜头是景翊的主观视角,非常有代入感,从他的眼里“看到”冷月。他对冷月的关心、“看见”、懂得,都在这里,同时也突出了冷宅人去楼空的寂寥落寞之感。

这组镜头之前,有一处铺垫:

景翊拿出钥匙,打开了门。(暗喻他打开了冷月的心事) 景翊拿出火折子,吹亮了火光。(照亮了冷月的伤痛)

之后,又有一处呼应:

之前的剧情里,有冷将军和景翊喝酒对谈的场景,接纳并认可了景翊,并把冷月托付给他。在这里,景翊帮助冷月解开了心结,告诉她为什冷将军这么多年哪怕是回京都不愿来这里住。冷月理解了爷爷,和解达成。她感谢景翊,景翊说冷将军只希望“看到你过得很好”。这个“看到”,是双重的——冷将军借景翊之眼(主观镜头)、景翊自己亲眼所见并将继续传承这份守护,所有就有了后来这剧台词,我就是帮忙“传句话”。

这一场镜头语言非常高级,有文学的质感,余味无穷。

导演,敬您!


二,《御赐小仵作》几处动人又现代的女性表达

 

1, girls helping girls

– 冷月为保护楚楚挨了一刀。楚楚十分过意不去,冷月说“女子保护女子是天经地义的呀”。这是女性间的互相扶持。初见时,楚楚赞冷月骨骼好,要是男生就娶冷月。冷月听了大笑,对刚到场的小金鱼说“她说她要娶我!”,瞬间就打破了两女争一夫的陈腐设定,冷月和楚楚从一开始就是同一阵线的,而不是对立的。

美剧《识骨寻踪》剧照

(插个话:因为也是类似的法医题材剧,不得不想到Bones 里的两位女主设定也类似,工作上互相帮助,生活里也提供情感支持。)

– 楚楚在复原母亲许氏的头像,冷月来给她送陶土。她们之间有一段对话,冷月说她俩都是一样的人,楚楚先是说自己的出生和冷月相比怎么能一样,冷月反驳她,说“你和我是一样的人,是所求。都是为了实现心中所求。”

(插个话:这样的女性友谊,互相成全、互相支持、彼此懂得的设定,更早可以推到《末路狂花》里的塞尔玛和露易丝,她们都对彼此说过“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”)

– 西平公主在得知皇上要赐婚,联姻冷家和萧家,她的第一反应是,这样的安排又会使得冷月重蹈母妃命运的覆辙——成为一枚和亲的棋子。我们已经看太多昭君出塞和探春远嫁了……这里女性不再是权力游戏里被牺牲的炮灰,而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者。

女性之间天然的共情和理解,女性之间的情谊,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。所有的女性,都是命运共同体。


两位女性编剧:清闲丫头(原著作者)、钱小白

 

两位女性编剧,彼此也是十多年的老友了。她们不仅合作完成了一部作品,更是在这部剧里投射了理想,关于女性,关于成长的。我们需要更多的女性创作者,更多的女性表达,而不只是被凝视。

 

2,男女平等

– 楚爷爷要把她写进族谱。 这样一来,不仅从情感上,更是从宗族家法上给了楚楚一个名分——你永远是楚家的孩子。古代的女子不入族谱,连墓碑都只有姓氏,楚楚却被充分地承认和接纳,这个设定很现代很超前。

– 小金鱼非常尊重和爱护楚楚。先是对她的业务能力的肯定,夸她是个好仵作; 吴江误以为楚楚要加害小金鱼,拿剑架在她脖子上,小金鱼事后给她道歉;在如归楼吃饭,让她同席,还给她盛汤。——要知道他们之间是有巨大的阶级差的,仕女哪能和王爷平起平坐。

小金鱼在和楚楚相知相处的过程和细节中散发出来的妥帖、礼貌、教养、尊重和理解,都是打动我们的地方,比如从火场里救她出来,把她护在身后;比如要开棺验许氏尸之前,征求楚楚的同意;比如奋不顾身跳进去河里救楚楚……他对楚楚好,就是对屏幕前千千万万的我们(女生)好。

– 楚楚在三个男性(爷、父、兄)环绕的环境下长大,没有被伤害被侵犯,被沦为工具人以及私有财产。楚河说想娶楚楚,楚父说“这也得楚丫头愿意才行”,并没有用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作为筹码甚至是要挟。他们把楚楚当做独立的人。她可以成为她自己想成为的人,不需要背负上偿还亲情债的重担——何况楚楚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。

而楚楚对楚家的报答,也是生发自真心真情,是爱的回馈,而不是还亲情债。不是来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。

– 并不以阶级来定位道德观,西南偏远之地的仵作人家和皇都长安的贵胄之家,都一样尊重女性。景阁老怕夫人,朝堂之上堂堂阁老回到家就是个妻管严小老头儿,有平民夫妻间的玩闹拌嘴;西平公主守寡但无怨妇之气,面对宦官的责难,都是气势开阔地直接把鞭子甩出去。

– 一开始楚楚女扮男装,剧情符合逻辑:考场外和一众应考男仵作站在一起,一眼就看得出是女生,准考证上也写了性别为女,并没有强硬假装所有人都瞎了,玩“安能辨我是雄雌”的游戏,尊重观众智商。

小金鱼招考仵作的条件就是能者胜任,不问出处。这个出处包括性别。楚楚的家人觉得一个女娃娃怎么能去衙门当差?这里小金鱼和楚楚一起帮我们打破了性别藩篱。“这世道给女子的机会并不多”,小金鱼他给了他给了,楚楚她也抓住了抓住了!

(插个话:联想到两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点:花木兰替父从军 “同行十二年,不知木兰是女郎”……祝英台和梁山伯同窗三年,“好友竟是女红妆”……幸好小仵作没有嘲笑我们的智商)

 

3,打破刻板印象

– 楚楚在自己房间,爷爷进来问她在干啥。她说在整理房间,还说楚爹一直说她房间乱“不像个女孩子家”。楚爷爷则说:“怎么不像女孩子家了?”还补充道,“干干净净的反而就不是楚丫头了呢”。爷爷这番话,消解了“女孩就该xxxx”“男孩就该xxxx”这种简单粗暴的两性刻板划分。让人反思,拍手叫好。

– 楚父带楚楚去给许氏扫墓。楚父说“跟她说今天是你的生辰,你过得很高兴”。 没有强硬让楚楚痛哭以表“孝心”。还给她解释了“缘分”——“就是只有她和你才有的,和别人都没有的。”(越是简单直白的词,越有深意。)

楚父积极引导她,保护她作为小孩子的一颗真心。不情感绑架她,不拿悲情来浸润她。所以楚楚成年后得知许氏就是自己的生母时,在墓前也没有哭天喊地悲恸四方,她很稳当很勇敢,这份勇气很大部分是来源于楚家人对待许氏的那份尊重,还有对楚楚的不敷衍。小时候在墓前那一段对话, 就可看出,楚父从来不应付搪塞她的问题,他把楚楚当做了一个独立的,可以沟通可以交流的,人。

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关注,因而产生了充分的安全感。这份安全感包裹着她,度过了没有母亲陪伴养育、被外人诋毁看轻的岁月。在得知自己身世后,也没有过多的自怜自怨自艾,她依旧是乐观积极的。人物没有陷入苦命悲情模式,简直太好了。

so far,编剧的女性观在小仵作的影像里表现得明朗又蓬勃,不刻意强调无脑撒泼式的“真性情”自嗨和聒噪无理取闹式的“slay全场”假爽,认认真真地塑造楚楚这个人物,扎扎实实地构建现代新型女性观。

总之,这部剧整个的女性表达就如同楚楚的名字——动人。

(再次谢谢两位编剧!)


三,《御赐小仵作》几处隽永而至臻的爱情范本

 

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,我们在谈论什么? 我们看爱情故事的时候,到底在看些什么?

小仵作给出了以下一些回答。

先从父母辈的“古典爱情”说起吧:

– 楚楚父母(许氏和云易)的爱情

楚爷爷和楚楚的对话。楚爷爷说,“你爹娘是恩爱的夫妻。” 何以见得?夫家落难,许氏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在山路崎岖的黔州艰难投奔娘家,只为保住腹中孩子。根据楚楚验尸的结果显示,她双臂骨折是由于奋力抵住外力袭击而造成,为的也是拼死护住胎儿。爷爷又说,如果她当初选择不要孩子,(没有拖油瓶)就能更好地改嫁。楚楚补充,也许她娘真的很喜欢她爹,要留下最后的血脉,和最后的联系。

女性在婚姻关系中,因为母性而拥有更多的侠义肝胆。也“理所应当”地成为了牺牲和付出更多的那一方,令人动容。是老旧的范式。

– 西平公主和萧恒的爱情

特殊年代下的分隔两地,命运碾压下的天各一方,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”的古典爱情悲剧。时代的缺憾,命运的不公。萧恒不能常伴公主左右,无法见证孩子的成长。他用一种宏大开阔,绵长又坚忍的守望,来完成了使命。

历经沧海阅尽悲欢,纵使深陷淤泥,名誉皆毁,也依然保有铮铮白骨和耿耿忠心,这是对家国大义的捍卫。西平公主和皇上在后来的谈话中也说到,当年驸马的牺牲,是为人臣子的责任,突破了“小我”,为大家牺牲小家,“不得已的苦衷”,绝境里的真心,坚如磐石 ,他用一生来恪守承诺——护你一世安稳。

西平公主自诩蒲苇“韧如丝”,生生不息,坚忍不拔。等待十余载,等一生死未知的不归人。

公主和驸马拿到手的是命运悲剧的脚本,这样的故事,我们听得太多,感慨唏嘘。

 

再来看看楚楚和小金鱼的爱情又是何种模样:

– “我愿与你朝夕相伴,照顾你一世周全。”

当年父亲对母亲的承诺是“护你一世安稳”,小金鱼对楚楚说的是“照顾你一世周全”。这里他把“朝夕相伴”放在了“照顾你一世周全”之前。这个顺序很重要——两情若是久长时,它就在朝朝暮暮!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!一刻都不必踌躇,一秒都不要浪费。

– 被困山洞,互诉衷肠,像是婚礼誓词,字字句句都涌动着最深的爱意和真心。面对(可能发生的)死亡,他们平等了,一切的阶级鸿沟、误解猜忌、社会身份都消失了,这一刻,只是两个人,两颗心,两副灵魂最赤诚的袒露——她说出了心底的阴影(作为仵作被嫌弃,没有朋友,没人在乎),他展现了致命弱点(幽闭恐惧症发作)。

爱并不是爱上你的强大(地位、财富、权位、能力),而是看到你的弱小(不堪、软弱、缺陷、伤痛),并且怜惜这份弱小——欣赏爱慕优点太容易了,而理解包容缺点才是需要最深层次的理解和关爱。小金鱼的胃病,只有楚楚注意到了。他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时候,她搀扶着他,对他说别怕,有我。

他们的关系,打破了女子永远是那个被拯救的窠臼。谁说非得是王子手持利剑砍倒恶龙救公主?也可以是女孩跳进水里把即将沉没的男孩托出水面,给他人工呼吸!

小金鱼熬夜亲手给她做了独家限量版验尸工具。她为小金鱼徒手用石头把大马勺磨成了乾坤镜。嘴上说什么不重要,做什么才重要,但“说”和“做”之间看不见的角落里所承载的时间和心力,才是爱意的藏身之处,是爱意最为迷人的地方。这再次印证了楚楚说的“我的心里全是你。”,即使是在看不见的角落里,也都是你。

– 在山洞里的这一幕,也是他们俩最契合的时候。

何为契合?不是拯救,不是倚靠,而是两个有着阴影的人互相照拂,两个破碎残缺之人彼此的粘合。楚楚和小金鱼在这里完成了心灵认证,拥有了最深层次的理解与支持,是俩人感情线质的飞跃。

– 再次求亲。小金鱼在这里袒露心思:一是不想“困住”楚楚,希望她能去见识更多的人,去接触外面的世界;二是他毫不介意说出自己的“龌龊心思”,怕楚楚见了更多的人之后(有了更多的参照物),会对他厌烦。这么一点点的不安与矛盾,他讲出来的时候全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直男ego——王爷他那么不普通,但却那么不自信!

只有两次,小金鱼动用了一点“权威”,把“我”换成了“本王”。一次是在客栈伙计上门讨债羞辱楚楚时,他让吴江去把楚楚住过的客房包下来,“本王得空便去小住几日”。一次是吃楚河的醋,实则是担心楚楚,对楚楚说“就要听本王的吩咐办事……” “便不必在本王这里屈就了……”

整段表述都极其体面、不局促,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爱的绑架。没有丝毫的操控和强求。

【小金鱼你就是良配的最高级。

– 及时沟通,坦诚相待,有话就说,解决问题,明确让对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尽力去了解对方想要什么。就像冷月说的,舌头是用来拌饭的么?一定要说,要沟通!别因为“一两句说不清楚”就不说,那你三句四句,十句八句也要给它说清楚!再高明的推理大师,也不能解码人心的谜题。

小金鱼是个善用“谢谢”和“对不起”的人。其实很多时候,婚恋关系中的沟通,这两句话的份量和作用很容易被忽视。


– 楚楚说“我就喜欢你” ,小金鱼说 “世上只有一个你”

就像《小王子》里狐狸对小王子说的那段话:“对我而言,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,就跟其他千百个小男孩一样。而且,我不需要你,你也不需要我。对你而言,我只是只狐狸而已,就跟其他千百只狐狸一样。然而,如果你驯养我,我们将会须要彼此,对我而言,你将是宇宙间独一无二的。”

爱情的幽微玄妙,哪有什么道理,你就是你,喜欢的是独一无二,完完整整的你

– 小金鱼再次向楚楚求亲。十分郑重。一个理性克制,端庄自持的人,一旦确定了心意,就会全情投入,掏出不掺杂任何成分的真诚。

– 小金鱼让楚楚和他一起去军营,而没有留她一人在家。共进退,同甘苦。楚楚也不用再像西平公主或者生母许氏那样成为苦守寒窑的“弃妇”。

推展开来,楚楚就算最后也守了寡(并没有并没有哈!),也不会是怨妇弃妇。作为有独立人格和追求的人,即使失去了伴侣,也能够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,不用终日以泪洗面,在悲苦之中苟且度日。早在第一次被求亲的时候,她就表明了心迹,她是准备当一辈子仵作的。

无论有无伴侣,伴侣是生或死,你都是你自己——不是他的附属品,更不是他的陪葬品。从这一点来说,小金鱼和楚楚的爱情,不仅有着对他们父母爱情的传承,又有着现代意义的升华。

– 楚河听到小金鱼和楚楚的对话,以兄长身份来考问未来妹夫,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楚楚,是不是使唤她使唤惯了?小金鱼的回答诚恳磊落,他首先用“帮助”来驳斥“使唤”,把楚楚的地位放到了和他平等的地方;其次,强调他对楚楚的敬重和肯定,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敬重和肯定,无关出身和性别。

如果换成是一个女性长者来质问楚楚,是不是想“攀附”王爷?是不是爱慕虚荣?楚楚也会给出同样的答案。

他俩彼此看重,她倾慕他,从不掩饰对他的夸赞,“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刑狱官”,他敬重她,也不吝啬对她的赞许,“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仵作”。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身心相许,才更为牢靠。

– 小金鱼和薛尚书这段对话,堪称小金鱼个人高光时刻。掷地有声,有礼有节,不卑不亢,没有说些“功名利禄都抛下,世间只爱她一人,与全世界为敌,从此浪迹天涯”的霸总情话。而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触动。相知相惜。

“瑾瑜珍之重之”。其实就是爱她、敬她,怜她、宠她。灵魂伴侣,比任何浪漫都更长久。他们找到了彼此,找到了归处。【不知怎的,这一段我觉得比求亲场面更好哭

– 他们一起做家务!!!

– 楚楚说:“往后余生不管遇到什么,都一起面对”。

这里的一起面对,面对什么?就像婚礼誓言里说的“无论健康还是疾病,无论贫穷还是富贵”,落到生活里,就是一同承担所有的烟火琐事,你耕田来我织布,你挑水来我浇园。也可是广义上的理想和命运。总之是一切层面上的,进可一起验尸断案,退可相伴洗碗剥豆。【脑补小金鱼以后帮忙换尿布拍嗝哄睡小小鱼的样子……

对生活要有参与和在场。家务和育儿,不靠性别来划分责任。

【谢谢女性编剧!踩点精准!

– 相敬如宾,有礼貌,有风度。

小金鱼的家教良好,品行端正,礼数周全,心思缜密,对待楚楚的各种细节都充满了这种与生俱来的礼貌和周全。

皇帝让楚楚免礼之后,他把楚楚扶起来,很自然地一个绅士举动。

俩人去见西平公主,行完礼之后起来,小金鱼也是主动出手去搀扶楚楚。

真的不用一千朵玫瑰一百支蜡烛,轻轻的一个搀扶就足够浪漫了,因为你心里时时刻刻有她,自然而然不动声色地。

其它一些想哪说哪的碎碎念:

没有全员恋爱脑(公私分明,搞事业和谈恋爱都不耽误),不再为了恋爱而恋爱。

在恋爱关系中得以知道自己是谁,想要什么。在交往过程中看清真心,互相修正。所以这不单单是关乎爱情的,而更关乎成长。江山和美人都能爱,安家和立业也可一并达成。好的伴侣让人如虎添翼。

没有滥用言情烂梗套路,。没有青筋暴起口水四溅荷尔蒙式的“我要你!我只要你!楚楚!!楚楚!!”【马景涛老师对不起这里代入了你的脸 …

导演和编剧非常成熟,没有用金句堆砌和提高男主分贝的撒狗血大法来做言情。言情套路的浓度咸淡刚好,在一个非常舒适的审美距离里,功力了得。把两个人相处状态耐烦地描摹出来,用接地气的、正常的方式落到日常生活,反而把小情小爱的格局拔高了几个层次。所有的情愫、眼神、涌动都是于无声之处响惊雷。各种细节剔透饱满,如同一只圆鼓鼓的水晶虾饺。这么说吧,琼瑶剧之后的二十年,男女主终于不再(仅仅是)看山看雪看月亮,而是洗碗喂鸡剥毛豆,观众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。

最令人拍手叫好的,是爽感的来源不单单是男女主终于在一起的剧情,而是——他们都说人话,且都把话说完!不拖沓,不注水,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矫揉造作,没有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扭捏畏缩,太舒服了!

叙事线稳当结实,把言情和权谋有机顺滑地嵌套,互不抢戏,毛刺儿和无意义的分叉支线不多。

最绝妙的是小金鱼对楚楚的情感表达的“力道”:松弛但不怠慢,浓烈但不压迫,端庄但不僵硬,因为节制(但不压抑)产生了更绵长深远的回响。

你可能不禁会问,世上真有小金鱼这么好的人么?可能有,可能没有。说白了影视剧不过是造了个梦,那又如何?耽于梦乡的无限温柔,犹如母体般的安全感(护你一世周全)和情真意切的良善,但愿长醉不复醒。

良性而优质的亲密关系,令人心驰神往动心不已的爱情,从密不透风的封建礼教等级观念国仇家恨性别对立中穿凿而出,闪闪发光,我们也由此手可摘星辰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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